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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新聞》Gossip Town 02

Writer: TsenPrintzTsenPrintz

西里爾在賣場入口的自動販賣機買了兩罐罐裝咖啡。本來他想買可樂之類的氣泡飲料,因為那在這樣的夏天一定很消暑,但腦袋裡卻突然浮現伊薩克優雅地拿出手帕擦汗的樣子,又覺得像這種不停冒著泡泡還會讓喝的人不由自主打嗝的飲料一點也不適合他,於是選了咖啡——雖然罐裝是不像瓷杯一樣優雅,但至少不像汽水那樣讓人覺得廉價。


而當他手上拿著兩罐罐裝咖啡回到伊薩克那裏去的時候,伊薩克正好在跟電話那一頭的人道別。「再見,我愛你。」


西里爾在伊薩克說完那句話後才靠近他,並朝著他遞出手中的咖啡。「那是你的女友?還是妻子?」


「都不是,」伊薩克笑著,從西里爾手裡接過飲料。「是我兒子。」


伊薩克修長的手指拉開了拉環,伴隨著易開罐特有的開瓶聲,他不忘要再次向西里爾去為他買來咖啡而道謝。但西里爾對他的感謝充耳不聞,他的眼睛直盯著伊薩克側頸滑下的一顆透明汗珠,和他被汗水沾濕而貼在頸子上的黑色髮絲,以及不再是禮貌性的、而是變的溫暖的笑容。

真是可惜。還有,他真應該買汽水的。


西里爾也打開了手裡的咖啡,仰頭猛灌了一口。


「你也有孩子嗎,西里爾?」


像是為了不要讓氣氛因為沉默而尷尬,伊薩克接著剛剛的話,主動的挑起了話題。西里爾搖搖頭,表示沒有。


「我是單身。組成家庭的束縛太多了,我更偏好自由。」


「你說得沒錯,」伊薩克苦笑了一下,微微偏過頭然後聳了聳肩。「但很快就會習慣的,因為你不得不。」


「如果能不習慣的話更好。」西里爾對這個話題並不是非常感興趣,所以很快的就用幾句話將它草草結束,並從口袋裡拿出一包香煙和一隻打火機。「你介意我抽煙嗎?」


「請便。」伊薩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絲毫不介意。


西里爾於是點燃了香煙,送到嘴邊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後從嘴唇間突出淡藍色的煙霧。煙霧在空中漂浮旋轉著,然後越來越淡,最後消失在兩人頭頂的天空。


「你不是這裡的人吧?」


西里爾用食指和中指夾著香煙,手在面前,幾乎擋住了他半張臉,只露出了一雙咖啡色的眼睛,而他的聲音就從掩著臉的手底下傳出來。那雙咖啡色的眼睛在艷陽的照耀下顯得透明,像是還沒凝結的琥珀,若是盯得久一點,彷彿就會像一只單純的甲蟲那樣陷進去,然後被永遠困在裏頭。


伊薩克詫異的看著吸著菸的男人,透過淡藍的煙霧看進他琥珀色的眼睛裡。「那麼明顯嗎?」


西里爾短短的冷笑一聲,沒有馬上回答問題,而是閉上眼睛,微微仰頭像著天空,又深深吸了一口菸,然後將它吐到空中,再低下頭,微微側過臉似笑非笑的斜睨著伊薩克。「這只是個小鎮,你很面生。而且住在這裡的人不會不知道一哩外就有全鎮最大的修車廠。」


「這個嘛……」伊薩克聽他這麼說,也跟著低下頭來,眼神盯著手裡捧著的罐裝咖啡。冰涼的罐裝咖啡在炎熱的天氣裡聚集了不少空氣中的水氣,在瓶身外凝結了成了水滴,然後滑落,滴到鋪了柏油地面上,而同時,伊薩克的黑色長髮也隨著他低下頭來的動作,從肩上滑落到胸前,遮住了他的側臉。「我昨天才跟我兒子搬到這裡來,缺了不少東西,所以我來採買。本來我以為很快就可以結束採買然後回去,沒想到卻遇上這種事……」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但隨後又抬起頭來。


「不過幸好遇到了你這樣好心的人。」伊薩克朝著西里爾露出潔白整齊的齒列,燦爛的笑了一下,並伸出一隻手將剛才滑落的頭髮揖攏到耳後。


又一滴水滴從鋁罐上滴到地面。


西里爾依舊斜睨著看那個向他露出笑容的男人,面無表情的沉默了一會,然後扳正頭,又向著天空閉眼深吸了一口菸。「不用客氣。」


在西里爾吐完這一口煙後,香菸已經燃到了他手指夾著的地方了。他隨意的將剩下的菸頭丟在地上,一腳踩熄,然後蹲下身來檢查輪胎,捏了捏它。


「已經差不多了。」他說,將打氣管從輪胎上移下,接著從地上提起打氣機,站起身來。

伊薩克也跟著將接電的那一頭從點煙孔上拔下,並將電線交給西里爾。


「如果你之後在鎮上又遇上什麼問題,需要幫忙的話,」西里爾接過電線,把電線在打氣機上纏繞了幾圈收好。「隨時找我。」


「謝謝你,那我要怎麼找你?」


「待會到修車廠去,報我的名字,那裏的人知道我,你可以跟他們要我的電話。」他向伊薩克叮嚀,「就算你不想要我的電話,我同樣建議你報上我的名字,免得被那裏的人收取一些『額外的』費用。」


伊薩克很快的就理解了他話裡的意思,笑道:「好的,我會的。」


西里爾比出了一個「你得到它了」的手勢,然後揮揮手,離開了停車場。伊薩克同樣揮揮手,然後坐上了駕駛座。


而在坐上駕駛座後,他將手裡滴著水、依舊是全滿的罐裝咖啡放到了車子裡的杯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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