靻羿剌一直到實際住進這座山洞才發現這裡是一個海蝕洞,也是一個溶洞。
「有人在嗎?」靻羿剌在踏進洞口,往下走了幾步之後,朝洞穴深處這樣喊到。而當然,沒有人回應他。他於是繼續往下走。
這個洞穴是一個融洞,腳下有石筍,頭上也有鐘乳石,洞穴入口前段有砌石階,可往前大約幾十步後就消失了,只剩下未經打磨的石頭,靻羿剌只得自己留心腳下。而他在幾次瞇眼嘗試看清眼前的路後,最終決定要點燃一隻火把。
火把在他的眼前亮起,前方仍是一路向下的通道,他左手舉起火把,右手搭在石壁上,雙耳聽見遠方傳來潺潺的流水聲。這很奇怪,他想,這樣大的流水聲他在未進山洞前就應該要聽得見。這個山洞確實不一般。
這個山洞就在他們的聚落旁邊,離的不遠,大概就二到三小時的步行距離,但從來就沒有人想來這裡。
與他年紀相仿青年們之間流傳那裏有魔鬼,沒人知道這個謠言是從哪裡開始的,或許是個山精*的主意。但是靻羿剌知道,那些不都只是謊話,魔鬼真的存在在山洞裡。
他一邊向下走,一邊嘗試撇去那些不好的想法,最終在地道漸趨平緩時才發現,他並不是這裡的第一個住客。
靻羿剌在洞穴深處發現有人生活過的痕跡,那裏有石床和一些石椅,還有一張石桌,就放在一池水邊。他不確定這是活水或者死水,說不準這下面有伏流,不過他想這裡在漲潮時應該不至於被淹沒,因為他雖然發現青苔,但沒在這些石製傢俱上看到水痕。
也許自己並不是唯一一個被丟到山洞自生自滅的人--對於這一點,靻羿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趕到欣慰。那未曾謀面、不知身分的前房客似乎並不能夠帶給他心安,卻是給了他方便。他確實曾在進洞前考慮過生活問題,但現在看起來那似乎並不值得憂心。
他在石床旁邊放下他背在間上的包袱(那裏面就是他所有的家當了),然候在石床上坐了下來,伸了個懶腰,活動筋骨。
四周傳來流水聲,忽遠忽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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靻羿剌不過是一個剛滿二十歲的精靈,這個年紀就是放在人類身上都顯得稚嫩。不過他剛經歷了一場審判,他覺得那能成為他(目前仍短暫但持續增長)的人生中排上前三重要的事件了,而這個審判足以讓他成長。
他的部族自他出生以來就以共和制度自豪,不得不承認的,這在精靈這個種族裡確實是少見,就像在酢漿草堆中尋一個四瓣的。不是沒有,只是得很用心找。
不過靻羿剌想了,這個制度是個笑話--並不是他看輕,畢竟,瞧,靻羿剌是個未成年者,卻在沒有監管人的情況下受了審判,這是哪門子的共和,只是參與人數較多的專制,更別提村子裡面根本沒有多少人能知道他們的法典裡面都有些哪些律法。
而靻羿剌對他的審判本身並沒有太多反對的意思,就像先前提過的,他在審判中未曾提出任何異議。
一方面是他不願意與人爭執,另一方面是他明白,就是逃過了這一次,他仍有源源不絕的麻煩,像從石壁冒出的山泉,從不間斷。
靻羿剌在他的部族裡面從來就不受歡迎,起初他以為只是他無父無母,讓人欺凌而無法平反也是理所當然。要知道,精靈本來就是這樣高傲的生物,不看誰不起就很難過活。靻羿剌很自然地成為了他們的目標。
後來他以為問題出自他的名。他的名字並不吉利,他們指責他終將給族人帶來戰爭。他於是表現得小心翼翼,對一切瑣事隱忍退讓,試圖讓人明白他的溫謙,並以此保證絕不招致災禍。
但他最終發現上面兩件事都微不足道,而值得一說之事都藏在玫瑰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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