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斯基其實不是他的本名。他的意思是,拜託,綠皮?誰的爸媽會給自己的歐克孩子取這種一看就知道是在敷衍的名字? 他有一個只有他們這種綠皮膚的歐克才念的出來的名字,如果硬要用英文的發音規則拚寫出來的話,大概就是三個A和很多個R互相交織,最後結尾是GH這樣的寫法,實際念出來則是一串聽起來毫無意義的吼叫聲。
不過為了方便,他在報填戶籍的時候選了格林斯基這個名字。
雖然說他的父母在他有記憶以來就已經搬遷到人類的城市生活,但是他一直到成年之後才真正的向人類的政府報了戶口,而報填的動機是因為他想要進大學,並且找一份很普通的打工負擔自己的學費。而他去應徵的賣場老闆要求他要附上一個接收薪資用的銀行帳戶號碼。
他連戶口都沒有,又怎麼會有帳戶號碼?
他還記得申報戶口的時候,負責他的窗口裡的公務員小姐微低著頭,透過鏡片上方投過來一個複雜的眼神。格林斯基只能尷尬的一笑。公務員小姐瞇了瞇眼睛又低下頭去忙碌手上的文書工作。
後來他沒有受到什麼刁難就拿到了一張遲來很久的身分證明,並且帶著他去申請了第一個銀行帳戶。他後來回去問了父母到底沒有身分證明這幾年是怎麼過的,他的父母只是聳肩。
「我們從沒遇到什麼問題,對吧,」他的父親看向妻子,徵詢她的意見。
他的母親在兒子的早餐盤裡砸下了一塊比她的臉還大的鬆餅,然後回答:「如果你的意思是除了我們擠不進公寓的電梯以外──是的。」
「這怎麼可能啊,」格林斯基邊說邊拿起刀叉。「我是說,擠不進電梯當然是艱鉅無比的問題,但我不覺得沒有戶口能正常生活──你們都已經四十歲了,都沒有戶口!你們怎麼領薪資?繳水電帳單的錢哪裡來?」
歐克夫婦對望了一眼。
「我們要求出納小姐給我們現金,就用一個牛皮紙袋裝著,就像好久以前人類的銀行不普及時一樣。」
他的父親說,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咖啡然後放下,而他的母親又在杯子裡面添了一點,一邊附和。
「你總是可以要求這些小事,這解決起來比電梯的問題容易多了。」
「可是這樣很奇怪啊。」格林斯基並不認同父母的作法。
「孩子,」他的父親將兩隻手掌按在桌面上,「在這裡我們本來就很奇怪。沒人會想管我們的,所以我們才過得這樣順遂。你要知道,我們住進的是城市,城市裡到處都有高樓大廈,還有電梯。」
格林斯基努了努嘴,然後開始吃他的鬆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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